第(3/3)页 直到去年,在长安忙着实习的监国太子刘荣,得知关东传来‘临江王身染风寒,恐命不久矣’的消息,刘荣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:在这个时代,人命,还是相当脆弱的。 后世人习以为常,甚至连药都不怎么乐意吃,只任由其自愈的头疼脑热,在这个时代却是稍有不慎,就能要人命的重大疾病! 至于后世,那些不怎么棘手,只需要吃几天药、打几针的小病,如炎症等,更是这个时代毋庸置疑的不治绝症!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,在这个时代,你要是想害死一个人,根本不用想某些读物里所写的那样,搞一些稀世罕见的奇毒。 ——找一个风寒病人用过的帕子,想办法让你打算弄死的人,用这张帕子擦个嘴、洗个鼻涕; 只要运气够好,你这一番毫不起眼的操作,便大概率能让你如愿弄死那个仇人。 想明白这一点,刘荣当即火急火燎的入了宫。 虽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夸张,却也是费了些口舌,才和老爷子求来了一支庞大的太医队伍,派去给三弟刘淤治病。 好在最终结果不错——有太医们顶着监国太子‘不成功,便成仁’的高压,为刘淤尽心尽力的诊治,再加上确实还年轻、抵抗力还处于巅峰,刘淤终还是吉人自有天相,跨过了宿命中的那道坎。 此刻,见到原历史时间线上,本该已经死去的三弟刘淤,正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,甚至还有力气和自己嬉皮笑脸,刘荣心中,难免生出一阵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成就感。 ——大小也算是刘荣凭借自己,强行改变了历史走向。 但刘荣这幅真情实感,在旁观的其余几人眼中,却是更带上了几分别样的意味。 “大哥对老三……” “不——是对我们这些弟弟;” “大哥对我们这些弟弟,可真是……” 刘余丝毫不怀疑:如果自己,以及其他兄弟们,遇到和去年的刘淤相同的状况,刘荣就算是做不到对刘淤的那个份上,也绝不会差太多! 而在天家——在更讲究尊卑的天家,这样一份还算纯稚的情感,无疑是让人动容的。 尤其是哥儿几个刚开始思考起来,刘荣的关切便应声而至。 “说是老四含石而语,朝夕不怠——已是无甚不妥了?” 刘荣不提此事还好,一提,刘余的眼前,便顿时蒙上了一层湿雾。 “禀、禀陛下!” “蒙陛下挂怀,弟,再不复往日……” “再不复往日……” 方才,哭先帝驾崩、哭兄弟别离,刘余或许还半真半假; 但这一回,刘余是真哭了。 只有残疾人自己,才能体会到身体的缺陷,为自己所带来的精神磋磨。 尤其当一个身份生来便尊贵无比的人,更能感受到这种无时不刻充斥在身边、出现在旁人目光中的怜悯、唏嘘乃至嘲笑,究竟有多么让人无奈。 他们会说:不就是口吃吗? 又不是哑巴了? 他们会说:又不是说书的,干嘛非纠结这个? 等将来封了王,谁还敢明里暗里,说我汉家的宗亲诸侯不似常人? 刘余只想说:未经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…… 从小到大,每一个对自已异眼相看的人、每一道投向自己的不怀好意的目光,刘余都终身难忘! 自然,更忘不了大哥刘荣三言两语,便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路。 一条告别过去,从此成为正常人,再不用忍受旁人闲言碎语、异样目光的道理…… “嗯~” “朕瞧着,确实是无碍了。” “——只日后,仍旧不可懈怠,还是要勤加苦练。” “此非疾,然其险恶更甚于疾。” “若因一时无碍而懈怠,长此以往,未必不会使过往之疾苦,尽付诸东流……”